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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乐意!”孟劳还在气头上,手臂一紧,孟拿惨呼一声,趁四处无人,一口咬在他脖颈,还恶意地伸出舌尖勾了几下。如愿以偿地看到那耳根的红色,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口,探到背篓里翻东西。
果然如他所想,他的味道实在鲜美,如雨后的笋,有淡淡的涩,有纯净的泥土芬芳,更多的,是让人安心的气息,仿佛靠在这个肩膀,再多的风雨都无须惊怕恐慌。
他深深爱上这个味道,恨不得把有限的生命全部与他纠缠。
在藏书楼顶的观云轩吃过饭,孟拿表现出难得的热情,把碗筷一推就到处转。有了朝廷的鼎力支持,藏书楼的藏书之丰令人咋舌,他在一个夫子的指引下来到珍藏字画的烟雨阁,找到不少古今名家名作,小小的烟雨阁记录了书画从古至今的发展史,其中的代表作品几乎全部囊括,《太平图》这里竟也有一副高手描摹之作,除了落笔间匠气颇重,那种逼真程度让他叹为观止。
不知不觉,孟劳来到他身后,指着墙上的《太平图》第二卷笑道:“我喜欢它!”
“为什么?”孟拿心里一动。
“我也不知道,它让我觉得很兴奋,男人就当如此,保家卫国,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厮杀,或者纵横江湖,快意恩仇,才不枉此生!”
他的眸中有难以忽视的璀璨光芒,耀得孟拿几乎睁不开眼睛,他的面容生气勃勃,是孟拿从未曾见过的模样,坚毅、强势、百折不挠、无坚不催。
仿佛有千万根针刺在他心里,他强忍着胸口排山倒海的痛,轻柔道:“你是否已计划好自己的前途?”
孟劳赧然道:“原来你也知道,我想参加武举考试。山长和方丈也说过,我身材比人强壮,言语和相貌勉强过关,长垛、骑射、翘关(举重)这些简直易如反掌,我一定能当大将军!”
“大将军……”孟拿喃喃自语,却不知道想说什么,又能说什么。《太平图》上千里崇山峻岭似乎在耻笑他,他也曾狂妄地奋笔疾书“醉卧沙场君莫笑”,也曾立志以笔勾画万仞雄奇关山,也曾弹起箜篌,高唱“君不见,走马川,平沙茫茫黄入天,轮台九月风夜吼,一川碎石大如斗,随风满地乱石走……”
那些被生生扼杀的豪情,带着血腥的味道漫天而来,他似乎站在悬崖的边缘,只要一步,便能粉身碎骨。他茫然地伸手,想要抓住些支撑的东西,孟劳没有让他失望,下意识地把他的手抓住,拖入怀里,以盟誓般的郑重道:“阿懒,不管我以后做什么,你都跟我一起好不好,我实在不放心你!”
“呆子!”孟拿鼻子一酸,差点落下泪来。
也许他没实现的愿望,孟劳可以做到,他心中某个计划慢慢形成,摸摸他脖子上淡淡的淤痕,坏坏地笑着,踮起脚尖又咬了下去。
他咬得并不痛,可是让人又酥又麻,浑身难受,孟拿完全没了脾气,见他踮起的脚有些抖,扣着他的腰把他提了上来,拍拍他的背嘟哝道:“你是不是属狗的,怎么老喜欢咬人?”
“你不喜欢!”孟拿哼了一声。
孟劳面有苦色,在心里叹了口气,以尴尬的姿势带着他出来,孟拿连忙收口,双手做支撑,趴在他肩膀看着夫子们微笑。众人见怪不怪,继续喝茶聊天,孟劳把被褥整理好,把他一股脑塞了进去,见里面没动静,吓得赶紧把他的头扒拉出来,才发现他又开始迷糊,又好气又好笑,又抓了他一只手来研究,一边听大家谈古论今,还兴致勃勃插上几句。
下午是教习武术的时间,孟拿从藏书楼里找了一本《李卫公问对》揣在怀里,假托想锻炼身体,对钱老夫子告了假,优哉游哉来到教习场。孟劳正教大家射箭,上身脱得剩件对襟小褂,浑身热气蒸腾。他拉满了弓对准靶心,下盘如坠,腰挺得笔直,手臂上肌肉高高鼓起,眉目之间英气逼人。
孟拿远远停下脚步,只听铮地一声,箭离弦而发,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在靶心摇晃,孟劳连发三矢,皆正中红心,丝毫无差。孟拿暗暗叫好,更坚定了决心,找了块大石坐下,把目光转向云雾袅绕的绵绵苍山,思绪不知不觉飘远。
孟劳做过示范,要学生轮流上来练习,一一纠正他们的动作,乐乐正在旁边心不在焉地跟一个僧人比划,远远瞧见树下的孟拿,蹦跳着跑过来叫住孟劳,朝他的方向指了指。孟劳喜上眉梢,交代一声就直冲过去,在他旁边坐下来,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嘿嘿笑道:“阿懒,悬空山漂亮的地方多的是,有空我背你上山瞧瞧。”
孟拿头一歪,靠在身边那强劲的肩膀,捉过他的大手,细细描过他深浅的掌纹,孟劳吃吃直笑,“别闹,我还有事,你在这里乖乖呆着,我要人送些茶水来。”
孟拿斜了他一眼,眼角一勾,把个含嗔带怒的眼神发挥到了极至,孟劳只觉得自己心漏跳了几拍,耳根又热起来,嗫嚅道:“你这样不行的,书院纪律严明,你不能老混日子……”
从这个角度看去,孟拿把他胸膛不平静的起伏尽收眼底,微微一笑,双手虔诚地捧着他的手,把脸凑上去轻轻摩挲着,旁边这强壮的身体果然震了震,僵硬得似与大石连成一体,他雀跃不已,在他手掌里闭上眼睛,嘟哝道:“呆会送我去学斋,我累坏了!”
眼睁睁看着他抱着自己手臂睡去,孟劳叹了又叹,把他移到背上,用腰带捆好。一回到校场,乐乐笑呵呵迎了上来,“孟教习,夫子还真厉害,这一天随随便便就睡过去了。”
孟劳找个避风干燥的地方把他放下,用自己的衣服把他包得严严实实,赶紧回去教学生射箭。乐乐趴在他身边左看右看,自言自语道:“真是奇怪,他还这么年轻,没可能这么能睡的!”他捉住他的手腕把了会脉,苦恼地抓抓脑袋,“这是什么奇怪的脉象,怎么会若有若无,软绵绵的毫无力气?
他比着手指头算,“面色恍白,身体瘦弱,是典型的虚证,这个睡法,应是心肾阳衰,虚证就该进补,可到底怎么补呢?”他有些丧气,喃喃道:“早知道就好好跟爷爷学医,现在救人都救不了,好没用!”
他戳戳孟拿的胸膛,蹙眉道:“夫子,你可别真的睡死啊,阎王好不容易变好,你死了我们可就惨了!”
“呸呸呸!”他连啐自己几口,“乌鸦嘴,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死呢!”
他趴在他身边仔细瞧着他的眉眼,脑中突然灵光一闪,“听爷爷说墨国皇宫有种奇毒,可以让人昏昏欲睡,越睡时间越长,最后……”他已不敢再想下去,又把了回脉,正要扒开他衣服察看,孟劳把他拎起来丢到一旁,横了他一眼,把孟拿轻手轻脚裹好。
乐乐摔得半天都起不来,惨叫道:“我是在给他看病,好心没好报!”
孟劳哼了一声,“昨天我请大夫看过,说他身体太虚,多多进补就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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