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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,许织夏也跟着孟熙和陶思勉一起玩儿去了。
修齐书院小厨房的锅里煨着腊八粥,笼屉里蒸着糯米饭和腊味,香味融进空气。
天井里两把藤编摇椅,一张藤木方桌。
桌上有只小陶炉,祥云提梁壶置于炉顶,小火煨着壶里的冬酿酒,暖炭烧得滋啦轻响。
小橘伏在纪淮周腿上,纪淮周和蒋惊春一人一壶窄口陶瓷瓶,仰卧摇椅里,闲适晃着。
“天还亮就喝上了,仔细夜里头晕。”蒋冬青端出九宫格托盘,给他们搁上桌,里面盛着栗子桂圆和坚果枣类。
“糯米酒,也就五度。”蒋惊春不以为意,手肘一怼边上人:“你小子酒量没这么差吧?”
纪淮周很轻一声哼笑:“您抗得住就成。”
冬日封坛,腊月开酒,名为冬酿。
苏杭的冬酿酒多以木樨花与糯米共酿,有桂香,酒味醇厚,回味甘甜,很难醉。
几粒雪花点飘进酒壶里,瞬间被酒融化。
纪淮周扬起脸,灰白的天空,雪粒无声,落到皮肤上冷莹莹,被酒温过的胃却带着身体暖起来。
“下雪了。”蒋惊春轻一笑叹:“今日宜封一坛酒。”
外面响起小孩子追逐的笑闹声。
许织夏抱着油纸伞的竹柄,撑开的伞面绘着海棠花,个子小,跑进院子歪歪扭扭。
纪淮周云淡风轻的眼底浮现诧异。
她身上一套红白相间的冬款童装汉服,加绒短袄配马面裙,虎头帽边沿一圈毛茸茸,将她的小脑袋包裹住,领子前坠着两只白绒毛球,特别保暖喜庆。
明明出门前,给她穿的是小羽绒。
“哪儿换的新衣服?”
许织夏笑逐颜开,不告诉他。
油纸伞塞到他手里,她神秘兮兮地摸进挎在身前的小布袋,掏出一只红柿子,胳膊一抻,倏地捧到他眼前。
“哥哥看!”
纪淮周纳闷,但被她笑盈盈的眼睛感染,也不经意弯了下唇。
她倒是讨喜,到处混吃混喝,还混套新衣裳。
瞬间“咔嚓”一声。
照相馆总穿工装马甲的老板不知何时扛着摄像机,出现在院子门口,低头回放图像,露出满意的笑。
“筝姐汉服馆上新,找我拍宣传照。”他笑着解释,再看向许织夏,哄小孩儿的语气:“是不是啊小模特?”
许织夏掬着笑,似乎玩儿得很开心。
“今今——”孟熙举着两支糖画也追了进来,穿红色
西域风圆领棉袍唐装,反串小儿郎:“今今快来看电影!”
天暗下来,水岸边拉起泛黄的幕布,老式放映机被三角架高高支起,供片盘里的黑胶带连着收片盘,传动带运转时吱吱地响。
天空落着雪,一时细碎,似尘埃,用不着遮。
露天的几张板凳都坐上了人,许织夏和孟熙挤在最前面,含着糖画,陶思勉给她们递暖手袋,还偷偷摸摸拿了壶大人喝的冬酿酒,和她们分享。
“就让我跟你好好唱一辈子戏,不行吗?”
“这不小半辈子都唱过来了吗?”
“不行!”
放映机投出光束,暖白光在夜色里像团团薄雾,雾里是流动的银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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