功夫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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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6 章（第4页）

只见那即将油尽灯枯的沈老夫人一手撑在床榻上，一手直挺挺地朝她伸过来，茫然地悬空乱抓：“若若……我的若若去哪儿了……”

她这辈子，生过两个孩子，一个儿子，一个女儿。

生下儿子之后，她本不想再生，可当时她的丈夫劝她，儿子天生聪慧，将来是要考取功名的，她应该再生一个孩子，帮扶大儿子，以后还能给他们养老送终。

这是若若与生俱来的使命和责任。

后来若若出生，自从便是个听话又勤劳的好孩子，丈夫过身的那几年，家里十分困窘，多亏若若披星戴月地绣绣品，才给沈晋忠凑够了赶考的盘缠。

后来家里遭了场大火，她前半辈子的积蓄全烧没了，恰巧村里来了个游历的秀才，身上盘缠不少。

于是，她动了歪心思，让若若演了一场戏，希望把这个秀才留下。

那年，若若为了她，在寒冬腊月的时节，跳入冰河之中，那秀才是在场的人之中唯一一个会水的，犹豫了一会儿，便跳下去救人了。

就这样，一家子又支了起来，无非就是闲言碎语多了些。

不过，这大概是若若最后一次听她的话。

不久后，大儿子金榜题名，要在京城娶妇，还要把她接到京城去享福。

儿子信中没有提到若若，她想了想，那个秀才只是出个远门，过几个月肯定能回来，就让

若若跟他一起在江州好好过日子算了。

至于带去京城，那就不太适合了，毕竟他们无权无势，即使来了京城也帮不上沈家。

那日，她冷着脸对若若道：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，你不是沈家人，跟我去京城做什么？”

她唯一的女儿捧着大肚子，决然转身。

后来她才知道，若若搬到了江州的另一个村落居住，生孩子那晚产婆都没来，还是隔壁的妇人怜若若困苦，为其接了生。

若若啊……怎么一转眼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？

沈老夫人看清苏莺莺的脸，看清不是若若之后，缓缓垂下手臂，恍惚见明白过来。

——她的女儿，永远不会原谅她了。

永远不会了……

沈老夫人如突然被抽了魂一般，直挺挺地往床榻之下倒。

沈凌离沈老夫人最近，但她吓傻了，不仅没上前扶住，还后退了一步。

“娘！”沈夫人惊呼一声，和房内的仆妇们一起一拥而上。

“快去请郎中！”

“夫人，我们出不去啊！”

“去求看我们的官兵！”

整个沈家，顿时乱作一团。

“苏莺莺我讨厌你！是你害死了我祖母！”沈凌放声大哭，边哭着，边冲到苏莺莺面前，抬起手欲掌掴她。

苏莺莺后退一躲，冷静地看着沈凌崩溃大哭。

她跟沈老夫人没什么感情，当面时喊对方一声外祖母，已经是尽到了小辈的礼节。

想到这，她觉得她也该走了。

房间的门早就被手忙脚乱的仆妇们

打开，苏莺莺就这么走了出去。

祁玉主动上台阶，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下来，道：“沈老夫人过世了？”

苏莺莺清澈的眼神看着少年，语气坦荡又轻柔：“不是我害死她的，她本来就要死了。”

“嗯，当然。”祁玉温柔地看着她，微微一笑。

苏莺莺松了一口气，心道，只要自己在乎的人不会误会自己，这就足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