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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七章 旧时堂燕（第1页）

公孙璇站了起来，看向了一旁的秦霄眼含笑意地说道：“不过本宫只是知道孔校尉武艺高强，倒也的确不承想过孔校尉竟然还有如此见地。莫非孔校尉在诗文方面也有一定的造诣？”

秦霄心中一凛，一下子就听出了公孙璇话里有话，这分明就是在跟秦霄说，既然你这么喜欢彰显自己的文采学识，那就在大家面前展露一番吧。

秦霄心里也明白，公孙璇这是在为刚才的事情而生气，不然她随便说几句话便可以让这件事翻篇，根本用不着这么特意地询问自己。

不过此时的秦霄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，他点了点头说道：“算是吧，在下平日里喜欢在练兵之余读一些杂书，当然与正经的诗人才子是根本无法相比的。”

公孙璇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喜之色，笑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就请孔校尉给我们解释一下，刚才你那一番话的个中含义，不知孔校尉意下如何？”

秦霄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苦涩的笑容，拱手说道：“公主殿下既有所求，我又怎可推托？”

“其实于我个人而言，齐小姐最为触动我的一句话是，女子就不该只有成为贤妻良母这一条道路可以选择，难道女子从生下来开始，就是为了抚育后代，传承香火的吗？”

“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想的原因也十分简单，那就是当真正的危难降临的时候，可是会因为你是男是女，是老或幼而有区分对待？”

“孔校尉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齐谢远敏感地捕捉到了秦霄似乎话有所指的样子，“你口中的真正的危难，所指的到底是什么？”

“有许多，但大体可以分为两类，那就是天灾，以及人祸。”秦霄踱着步解释道。

“天灾自不必多说了，就拿最近的去年渭河泛滥成灾来说，当洪水淹没了大片农田的时候，难道会因为哪一户人家家中女子较多而不被淹没了吗？”

“并不会如此！”秦霄自问自答道，“人祸也是，不管是贼匪劫掠抑或是战火蔓延，都不会询问你到底是谁，更遑论性别了。”

秦霄的用词与语气都不算激烈，但是秦霄的话在他们听来却宛若惊雷，一时之间完全呆在了原地，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
但秦霄并没有等待他们，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，因为秦霄知道，若能接受的话，那么只需要听了，那便能理解，若不能接受的话，就是再说一百遍，恐怕也不会改变那人的想法。

“旧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。不可控的危难永远会平等地降临到每一个人的头上，可机遇与选择却不会如此。”

“举一个十分简单的例子，男子从出生到长大，可以入私塾接受老师教导，可以参加科举又或被举荐为官，而女子在九州各国均不允许入仕，”

“普通女子连私塾都不曾有机会进去，只有如公主殿下与齐小姐这般身份尊贵之女子，方才有可能接受教育。”

“明明同样为人，同样有七情六欲，同样活在这片土地之上，只是因为生而为女子，便丧失了这般多权利呢？”

“而且我也并不认为，哪怕是在男人所最擅长的武艺领域里面，男子就一定会比女子强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齐公子以前习武的时候，恐怕没有少败给过齐小姐吧？”

秦霄此言一出，齐谢远脸上顿时挂不住，羞耻地低下了头，而与之相对应的，齐瑶月的脸上却是出现了一抹迷人的笑容，令人望之而神往。

末了，秦霄还不忘补充一句：“当然我也知道，普通的百姓人家能够供养一个孩子读书就已经十分不易，女子不被允许从事多种事情，也是由许多原因导致的。”

“但这些其实都不能算是理由，如今的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，只不过单纯是有些人把女人当成了他们的私有物品来对待罢了。”

秦霄并没有指名道姓，而是用了有些人来代指，只不过此时公孙璇与齐家兄妹三人的心中，却是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，一个他们能够依稀认出但又无从辨认的人影……

秦霄已经停下来许久了，但沉默依旧徘徊在众人之中，只有万县令一人眉头紧锁，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望着秦霄，仿佛是在说，你虽然说得头头是道，但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罢了！

秦霄并没有在意万县令，因为从一开始秦霄就已经知道，他已经彻底沉醉在这片泥潭之中，不管说什么，他都不可能幡然醒悟，故而秦霄只是在等公孙璇三人的反应而已。

公孙璇率先从震惊与沉思中苏醒过来，如今她本就无条件相信秦霄，虽然秦霄所言的确有些超出她的认知，但她相信，秦霄所言并没有错！

只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说话，而是静悄悄地坐了下来，因为她也察觉到了秦霄的意图，那就是这一番话其实是说给那两兄妹听的，自己会听到，仅仅是因为在场而已。

“我刚才误会你了。”齐瑶月率先抬起头来，开口说道。

“哦？不知齐小姐可是误会在下什么了？”秦霄明知故问。

只不过这一次齐瑶月可没有再上当，她在听了秦霄刚才那一番话之后，怎么可能还会相信秦霄是一个四肢发达，头脑简单的人？

齐瑶月皱了皱鼻子，冲秦霄做了一个并不吓人的鬼脸：“哼！你自己想去吧！”

随后她便不再言语，但其心中却是暖意盎然，因为从小到大她所能够听到的都是反对的声音，即便是齐谢远也会偶尔透露出要她放弃的意思。

而像秦霄这般不仅支持她的想法，还当着众人的面为她的想法而辩驳的言行，让她的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坦然。

齐瑶月的眼神变了，她感到自己的脸颊正在微微发烫，似乎正面对着熊熊燃烧的火堆一样，但她的面前只有被她搅得七零八落的菜肴。

齐瑶月装作不经意地悄悄转头，用余光快速看了秦霄一眼。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，那是温柔中又带着几分怜惜的目光，使得她感到自己的脸颊，似乎更烫了……